后天启纪元28年7月12日 17:41
深水城01区/“天堂湖”小区
希尔德·托勒/提撒·拉斯莫
小区的正对面,两人正在露天咖啡厅的遮阳伞下,惬意地享受各自的饮料。一开始两人都要了冰美式,而希尔德只是喝了一口便皱着眉头往里加了五包砂糖。
“喂。”提撒朝着街边扬扬杯子,“三点钟,那个蓝色polo衫,像便衣吗?”
希尔德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朝着街的尽头假装热情地挥挥手,然后转了回来,判断道:“是。”
“我也觉得。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手机看了十分钟了,看来是个菜鸟……像你一样。”
希尔德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毕竟,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会有杀人犯。”
他喝了口手中的咖啡,正想加第六包糖的时候,服务生又小跑了过来,端上了一盒泡芙。提撒接过后简短地道了声谢,就把盒子放在桌子中间,向希尔德的方向推了推。
“试试,他们家的很好吃。”
“你经常来这儿吗?”
提撒点点头:“这边……业务比较频。那栋,”他指向一栋楼房,“还有那栋……呃还有那边那栋,加起来住了六个清道夫。”
“六个?”希尔德抓起一个泡芙放进口中,确实很好吃,“有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派我们?我们可是住在四条街开外啊。”
“很明显,因为我是最好的。”
希尔德盯着他看了会,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臭小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要是四年前我没发现那个弹壳,你可能就已经身败名裂了。”
“就……失手那么一次而已,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不提这事了?”提撒嘴硬地狡辩道,然后顿了顿,轻叹口气,接着说,“也许我确实老了。”
希尔德停下了手中的搅拌棒。
“……我没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因为你。”提撒呷了口咖啡,飘忽的眼神被街道上的人潮淹没,找不到落脚点,“清道夫寿命的最长纪录是……58岁。还有8年……希尔德?”
“嗯?”
提撒把咖啡杯放回桌面,把双臂搁到桌上,调整了一下情绪,用严肃的口吻说道:
“其实这些年我的报酬,只用了很小一部分,大头都寄存在组织那里。我没有儿女,如果……我发生什么不测,我希望你能拿着这笔……”
“打住,我不想听。”
“……拿着这笔钱,离开深水,去龙华城,那里启迪政策很宽松。或者回你老家法东城,随便哪里。”提撒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说下去,“去好好读书,成家立业,把清道夫的事统统忘掉。我算过了,这些钱正好能供你读完大学,还能剩一点,你找到工作前当生活费用。”
“停,提撒,说这些没有意义。”
“怎么就没有意义?”提撒对希尔德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着桌面,“难道等我死了你还要留在清道夫?这死人勾当有什么好的?”
“问题不在这里,提撒,问题在你!”希尔德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你现在还在这里悠哉游哉地喝着咖啡,却又扯这些身后事,这不是瞎想吗?”
他向前附身,食指指着提撒,用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口气下了定论:“你,提撒·拉斯莫,是我知道的最厉害的人,你一定会啥事没有地活到100岁!这笔钱我不会接受的。你自己拿去,等着享受退休生活吧。”
“我就是个伺候死人的清道夫,有什么值得你崇拜的?!”提撒猛地捶向桌面,惹得周围的顾客都诧异地望了过来,两人才因尴尬而陷入短暂的沉默。希尔德四下望望,用余光瞥到那个便衣警察已经起身离开以后,朝提撒扬扬下巴,算是给这段争吵画了一个潦草的句号。
提撒点点头,从桌下拎出两个背包,把希尔德的丢给他,后者熟练地接过然后背上,跟上了提撒的脚步。他是第一次来,只好在轻车熟路的提撒身后亦步亦趋,一直到了小区最深处的一幢单元楼,提撒停下了脚步,然后向四周张望着。希尔德则很有默契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借着身高优势贴在屋檐不起眼的角落。
他对着镜头挥了挥手,红灯熄灭,提撒的手机短促地震动了一下,便向希尔德点点头,刷卡进了楼房。
这次的地点在十楼,两人走了大约八分钟楼梯,到了门前。这是扇潮湿发霉的白色木门,黄铜门把手已经结起了大大小小的绿色锈斑,提撒连插钥匙的时候都分外小心,生怕弄断了把手。两人在门外互相检查好防护措施,然后提撒推开门,先伸长了脖子仔细地观察着屋内,才走进房间。
提撒现在看着的便是客厅,在他的正对面的墙上,开了一扇窗,窗外便是另一栋灰扑扑的单元楼,让人不禁质疑它的采光作用。
希尔德跟着他走进门,把门带上并上了保险。
“……”
提撒抽了抽鼻子,眉头逐渐皱起,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了?”
“血腥味儿……”
希尔德也跟着猛吸两口,然后耸耸肩:“因为耽搁了一会,已经扩散开了。不过我带了很多清新剂。”
“不是……”提撒像猎手一样眯起眼睛,仔细地感受着最细小的差别,“味道有点奇怪……可能是我想多了。”
希尔德认真地又闻了闻,但还是没有感觉出异样:“我没闻出来什么问题。委托说,人在书房,右手边。”
说完,他便径直绕过提撒,踏上了右手边的走廊,打开尽头的一扇小门。房间里面的装潢简约典雅,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布置。挨着墙摆放着三个原木书架,按照体裁、书名整齐地放满了书籍,可惜,对面那安乐椅上的“读者”,已经再也拿不起任何一本了。
希尔德把口罩拉上,歪过头观察起这次的尸体。那是一具成年男尸,瘫倒在了安乐椅里,头颅低垂,面色铁青,干涸结块的血迹已经浸透了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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