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宪故吏?!”孙尚香快步走了回来脸上写满震惊不解“三哥为何要重用盛宪故吏?”

盛宪是当初密谋刺杀大哥的幕后黑手之一而且他极有可能是效命于曹操,但由于江东目前还不能曹操撕破脸,所以当时孙权以谋反之罪处决盛宪却隐瞒了杀盛宪的真正原因。

这件事徐婧和孙匡并不知道可三哥是知道的!孙尚香紧皱眉头,满腹疑惑。

徐婧微垂眼帘,边回想着边缓缓解释起来。

原来孙翊擅长疆场杀敌却对治理一郡之地毫无经验去年接任太守后不久,之前的郡丞就病逝了丹阳郡尉本是程普老将军但程普受命征战在外,常年不在郡中,孙翊苦于无人才帮他,正好听闻逃匿山中的妫览戴员是举孝廉的士人,曾在吴郡为官多年能力不俗又想着当年大哥摒除旧恨,任用敌将太史慈、祖郎二哥将与孙氏有旧仇的陆家人招入幕府他自然也能宽宏大量用人不计前嫌。

孙翊性格脾性像极了孙策连为人处事也时常以孙策为榜样。一方面,他既有像孙策一般阔达爱笑,不拘小节的优点,另一方面,也有急躁易怒、轻率无备的缺点。

可三哥的死真的只是因为那个心怀愤恨的随从吗?因一时义愤刺杀主人,结果肯定是难逃死罪,甚至会牵连全家,又有多少人会为了泄愤冒必死的风险?

除非……他原以为自己能逃脱一死,他原以为有人能包庇自己。

那凶手会不会是受人指使?

孙尚香蹙眉深思,无数纷乱的想法掠过脑海。

二哥出征在外,三哥恰巧在此时出事,丹阳都督和郡丞又曾是盛宪故吏,这实在太过巧合,若往坏处猜想,这一切恐怕是早有预谋!

若二人不仅仅是盛宪故吏,还是当年参与刺杀阴谋的盛宪余党……或是像许贡门客那样蛰伏多年为主报仇……

若真是早有预谋,那这就是一张早在多年前就布下的无形大网!先是大哥,如今又是三哥,那下一步……

她心里蓦地一沉,手不由紧紧攥成拳,脸色越发难看。

“阿香,你怎么了?”徐婧轻扶住她的手臂,担忧问道。

孙尚香微摇了摇头,血丝密布的眼睛望着虚空的某处,喃喃出声,“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善意、宽宏、信任都能得到同样的回报。古往今来,以怨报德、恩将仇报的事也不是没有。”

“难道……难道你怀疑他们……”徐婧明白过来她言下之意,瞳孔骤然睁大,脑海里忽然闪过昨日灵堂上妫览看她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却已令她心生不安。徐婧伸手捂住嘴,脸上浮现惊恐之色。孙匡也反应过来,深深拧眉不语。

孙尚香闭上双眸,神色难掩疲倦,默然片刻,她又睁开眼,眼中无悲无喜,只剩下一片漠然,“无论如何,他们二人也有失职之罪,丹阳的军政大权不能继续握在这二人手中。”

孙匡咳嗽了两声,皱眉轻声问道:“小妹的意思是?”

孙尚香伸手按向腰间佩刀,咬唇沉默片刻,手又松开刀柄,“先控制住两人,让他们交出印绶,至于如何处置……待二哥来后再说吧。”

孙匡和徐婧细细想了想,都不由点了点头,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做了决定,但是如何让二人交出手上的官印职权,还是得谨慎考虑一番,如今二人身居高位掌握大权,若逼得急了,恐会将事情闹大,引得丹阳生乱。

经历了这么多事,孙尚香早已不会像从前那样做事不顾后果,三人一致认为直接派兵拿人肯定不行,为今最好的办法,是待明日孙翊盖棺出殡,前来吊丧官吏散去后,寻个由头将两人留在太守府,若他们乖乖交出印绶,主动请罪,就留个情面,将他们拘禁在府里。若二人反抗,就立刻扣押下狱,再派兵控制其府邸。

不曾想,翌日妫览戴员并未出现在太守府,而是派人送还官服印绶,并呈上请罪书,信里言辞陈恳满含疚悔,说二人失职铸下大错,愧对孙太守知遇之恩,不敢忝居高位,现奉还印绶,解去一切职务,在府中待罪。

偏厅内,孙匡看完妫览戴员的请罪书信,迟疑着看向孙尚香,“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他们两人可能真的只是失职不查。”

孙尚香嘴角微微牵动,淡淡道:“或许吧。”

孙匡总是对陌生的人和事抱有最大的善意,其实,她又何尝愿意用恶意揣度他人?可事到如今,她也不敢再冒险轻信旁人。

下定了决心,孙尚香遂以昨日灵堂失礼致歉并有要事相谈为由,一面继续派人前去请妫览戴员过府,一面在两侧厢房内埋下伏兵。

丹阳太守府有三百多名府兵,平日里三班轮值,一班卫戍郡府,一班巡逻城中,一班巡视城防。可是孙尚香并不信任这些保护孙翊不利的府兵,同样也是为了避免走漏消息,所以今日内院值守她都安排的是这次跟随而来的百余侯府护卫。

看着孙尚香站在廊下有条不紊地指挥调度,孙匡心里不安却愈重,踱步到她身侧,忧心忡忡追问道:“小妹,真要如此吗?若只是个误会,无凭无据将人捉拿下狱,以后江东军民将如何看待我们?”

“所以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孙尚香目光坚毅地看向他,斩钉截铁道,“若真是冤枉了好人,等二哥来后我甘愿领罚,负荆请罪、坐牢、杖责都行,最后在江东士民的眼中,这不过就是跋扈骄纵的郡主干了一件蠢事,无损吴侯的公正严明。”

孙匡当她又在说气话,低头咳嗽了几声,唇角微弯,轻笑道:“看你说的,二哥怎会忍心重罚你?”

孙尚香偏头笑看他一眼,“四哥,你可别小看了二哥,也别小看了我。”

看似轻松随意的一句话,却令孙匡心头微震,唇畔的笑意渐渐透出无奈与悲凉,最后唯有化为一声轻叹,“小妹心智坚毅、杀伐决断,倒是越来越像三位兄长了。”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戴员一接到消息立刻烧毁飞鸽密信,随即从后门潜出府,轻车熟路地进到毗邻的郡尉府,找妫览商议对策。

“妫兄,这太守府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妫览正坐在榻上擦着宝刀,闻言轻蔑一笑,“这明摆着是鸿门宴,这一去,肯定有埋伏候着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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