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綪雪怫然变色。眼前景象模糊起来，像是鲜血炸裂，直让她目不能视，胸口有如千斤巨石，沉重而惊狂。
柔弱的碧竹如一阵旋风、身形奇诡，正踢飞最后一名刺客。
刺客凶残，碧竹比刺客更凶残；刺客剑快，碧竹的腿比剑更快。
倒地的刺客突然全都浑身战栗起来，脸部痛苦地抽搐着，直到眼角流出了血，嘴角也流出了血。
这副惨状本应让白綪雪呕吐且颤抖。可此刻更要紧的是碧竹，何以这般深藏不露。白綪雪突然觉得似乎谁都在骗她。一如她的身世，恍惚间便是十五个寒暑的不知情。
“心柔不在，你说啊，你究竟是谁！”白綪雪气得发抖。倘若不是碧竹，她可能会死。可她宁愿死，也不想一直被欺骗。
碧竹抬起头来，眼波中尽是诚恳，道：“我是北派无影门的人。当年随师父霸南天南下访友时，不幸走散。方寅带我回芜茗，大公子替我取名碧竹。我待小姐，不二真心，天地可鉴。”
“你后来为什么不去找你师父？”那样诚恳的话语浇灭白綪雪心头的怒火，她语气缓和了些。
“因为我已知道他被仇家所杀，他的尸骨就葬在霄齐的半山腰。”碧竹悲痛地说出这两句话，嘴唇颤抖个不停。可她强忍着，又接着说下去：“我奉大公子之命保护小姐，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自亮身份。”
白綪雪如同泄了气般，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司空云霆瞒着她的太多，可又从来都是为了她好。她鼻头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可就在这时，仿佛脑海一片光闪过，她蓦然想起天水燕的一句话。
“我若不救你，他们也不会杀你，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她的记性有时候实在太好。那日碧竹晕倒在树下，而她分明已仔细找过每一棵树……不详的预感翻腾而来，她怕那答案，可又忍不住想知道。她惧怕真相，但她不想逃避。
碧竹只能答：“你的亲生父母去了东海，你是在东海出生的。可你最后却被放在了芜茗山庄的门口。倘若你是大公子，你会不会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答案不言而喻。司空云霆终究是疑过她的，尽管他对她那么好，好到她都不知道，好到她知道了却茫然不知所措。
东海，吴国的东北方。那里有大海，有她父母最后的足迹，是她生命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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