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綪雪颓萎坐在桃夭殿冰凉的地板上,风干的泪痕让整张脸都紧绷绷地有些不清爽。司空云霆说她心思单纯如夏日微风,携着什么花香一闻便知。桃夭殿那么浓烈的杀气,他岂不察。她每一句恨意盎然的狠话背后,都是同样浓烈的善意。
她不是不恨,她恨为何事情会一步步到如此境地,为何他从不好好同她解释一番,又为何他计划得不再周密一点。她不认识姝儿,姝儿却因她而死;她爱护芜茗,芜茗却因她背负上合谋篡位的恶名。
阴凉的桃夭殿中,烛火摇曳。一天了,仍是没有一丝消息透过来。莫央也由飞露宫外执剑改为殿外巡视。来来去去的身影映在窗上,却只听得见低微的甲衣摩擦声。他的武功,的确很高。高到司空云霆一声决绝的“我们走!”,都未能让方寅三人立时抽出身来。及至司空云霆亮出长清剑,剑花缭乱攻向莫央,莫央一怔之下露出破绽,四人齐齐凌空飞起,踏檐而去。
碧竹扶起神思有些倦怠的白綪雪在椅子上坐下,又递上一杯茶。
“芜茗春木茶?”
碧竹点点头,道:“小姐的嫁妆庄主和夫人费心不少呢。”
莫央的脚步愈来愈急躁,连碧竹都皱了皱眉。她刚要开门,便听见一个甚为恭敬的声音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司空小姐赐教。”
白綪雪示意碧竹开门,她踱到门外,眸中晶亮,似燃起什么希望,道:“请说。”
“那把长清剑……原是霄齐老人的心爱之物。大公子从何得来?”
白綪雪闻言不禁抬头细细打量莫央,他四十出头,头发却有些发白,左颊上一道不大明显的刀疤使得暮光之下的面容有些凶狠。
她不大确定他是敌是友,便道:“自然是霄齐老人赠他的。江湖上都传霄齐老人客居芜茗,莫大人虽在宫中,但也应有耳闻吧?哦,前些日子,还曾有人因为一些灭门的陈年旧案讨伐他来着。”
“他不可能杀人的。”莫央淡淡道。
一直小心观察着的白綪雪轻松放下心来。莫央和她外公不是仇敌,这很好。她见莫央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几乎都要按捺不住一吐为快,却终于,莫央恍然领悟一般,嘴巴微微张了张,便什么都不再说。
白綪雪下意识地抬起手背轻触了下自己的腮颊,猜测他既然认识她外公,许是也认识她娘亲的。他的讶异和恍悟该是冲了她们这几分肖似的容貌的。她没想到这宫中还有她娘亲的旧识,愈发相信那绸包中的字条,相信她不日就能找到不知隐在皇宫何处的唐梦嫣。
“莫大人的话问完了,綪雪也有一事相问。”白綪雪强自压下心中泛起的各色情绪,问:“莫大人今日可有什么帮手没有?这飞露宫中大盛的杀气连我这等功夫微末的人都晓得,没理由莫大人不知吧?”
莫央轻轻地摇了摇头。
司空云霆说过,所谓杀气,是一个人由内而外不自觉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场,常伴怒气戾气,双手沾染过鲜血的人和从未杀过人的人所释放的杀气又是不同,是而当那腾腾向四处弥漫的扼腕窒息般的杀气席卷而来时,白綪雪一瞬便忆起临行前夜竹林中那陡然间甚为相似的感觉。
司空云霆说她因这吴国皇宫里浓烈的杀气要激他走,诚然是对的,可他应未忆起这两者的关联吧,否则,怕是要拼他所有,也会带她走。莫央如今的反应比起司空云霆又差了一截,许是因为他全副心思都在方寅三人身上,并未察觉。白綪雪“哦”了一声,叹道:“可惜了那人内力打石帮你解围呢。”
“我没有帮手,但我知道有人暗中帮我。”莫央想了想,这样说道。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