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姑娘又跟他聊起上小学的事情。这一聊才发现,她们两个竟然是同学。
玉珍姑娘七岁去读红小班儿。东北农村的幼儿班,在当时还叫“红小班儿”。我姥姥送她去的,因为没数到一百个数,红小班儿没收她。
第二年她八岁,能数到一百个数了。
又因为她要好的两个发小没过关,被拒收了,她也不愿意去上学,就跟着小伙伴又回家了,一路蹦蹦跳跳地,不以为意。
第三年国强同志读红小班儿,玉珍姑娘也终于坐到教室里了,他们就成了同学。但那时候太小,彼此没留下印象。
一年级时,玉珍姑娘已经开始帮母亲做家务,补袜子。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考试一个不及格,她在班里就是个打酱油的。
到了二年级,她在班里依旧是个路人甲,出场次数有限。
因为年纪大了一点儿,脸皮儿薄了,她不想再挨老师的批评,干脆就不念书了,专职在家给母亲做帮手。
所以她和国强同志是同学,但彼此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我包的饺子好吃吗?”玉珍姑娘问着,她捂着嘴,咳了两声。
“好吃,里边儿还有肉呢”
“你吃饱了吧?我看你酒喝得像是不少,脸都红着”
“进屋暖和暖和吧,外边冷。”
“嗯呢,今天真够冷的,快入冬了,很快就会下雪了”。
……
我很好奇,玉珍姑娘望着那个并不熟悉的青年,她是什么心情呢?对未来的生活心里怀着憧憬,会不会也暗藏着忧虑?
两个不熟悉的人,由父母做主,即将结为夫妻,这在她的意识里似乎也很正常,没有哪里不妥。
但真的,心里会踏实么?
我爷爷他们走的时候,女方一家人将他们送到大门口。
“都回屋去吧”,我爷爷同亲家告别了。
马车在土路上缓缓前行。路两边的白杨树上落着麻雀,比清晨多出许多,它们成群结伙的跳着,飞着,聒噪得厉害。
“树上这么多家贼”,郞孝林说:“除四害的时候,都快杀光了,现在又出来这么多”
“这东西,杀不光,捕的时候不知道都躲哪儿去了”
村里人对麻雀并不友好,叫它们“家贼”。
贼是招人恨的,尤其是偷粮食的贼。
在葛家屯儿,也有人捉麻雀吃。捉到后,拎着鸟爪子,轮起胳膊,将活着的麻雀狠狠往地上一摔。摔死之后,再扔进灶坑里去烧。
等扒出来就是黑漆漆的一小团,够吃两口。即使只有两口,那也是肉的味道,很香。
“国强,你对那姑娘印象咋样?”郞孝林又问道。
“挺好的,就是,她总是咳嗽,会不会是身体不好?”
“她那是出工累的,养养就好了,不碍事儿”,郞孝林是葛家屯儿的生产队长,不诓骗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玉珍姑娘咳嗽确是累到了,还有一个原因,她抽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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