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赵鹭没走，反倒邀李安无坐下，后者短暂沉默，倚靠妇人对面水缸。
赵鹭也不在意，笑笑。
“你喜欢他啊？”
“他是我阿兄。”
“亲兄长？”赵鹭侧眼。
“不是。”
赵鹭眼神玩味，李安无面有冷色。
“你乱想小心我杀你！”
赵鹭不受威胁，轻轻一笑。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安无一愣，杀气更甚。
“你要脸吗？！”
“你急了。”
赵鹭似笑非笑。
李安无掀开袍帽，从黑暗中露出一张白如死人的脸颊，身体倒悬葡萄架。
本游刃有余的美妇，顷刻神色慌张。
李安无哼了一声，恢复站姿。
赵鹭稍稍平复。
“他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安无。”
“我问他。”
“李安无。”
赵鹭无奈：“那从什么地方来？”
“打听底细？”李安无斜眼。
赵鹭笑笑，心想这丫头倒不笨。
“他很厉害，你也有手段，不过我能看出来，你们之前的日子不好过，世道不太平，若你们没去处，我可以——”
“为你和大赵卖命？”
赵鹭没反驳，反而笑问。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卖命有什么不好？”
李安无不说话。
赵鹭知道她做不了主，也不再说这些。
两人就这么沉默一会儿，她心有余悸又满怀好奇问一句。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李安无被问得一怔，似乎从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她蹙着浓密狭长的眉毛。
“他自私，残忍，杀人不眨眼，做事不择手段，挡在他面前的，他都会毫不留情解决。”
赵鹭颔首。
这符合对方的冷血形象。
“可他有时候，也能让我感受温暖，那种温暖不显刻意，明明不像他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又让我觉得稀松平常，很自然。”
带她离开杏李村，是她觉得他不可能做出的事，他说了。
被土匪抓走的她，不觉得他会来救她，这是她最坚定的事，他做了。
“你对他恶一点，他会让你万劫不复；你对他好一点……他会涌泉相报于你。”
李安无说出这么一句不似肯定的话，转身离开。
“恶一点，万劫不复；好一点，涌泉相报。”
“只要一点，就十倍百倍还之于人吗？”
赵鹭若有所思，喃喃低语。
对于一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的人，前者做起来很容易，后者做起来……
难如登天。
李纯阳从屋顶下来时，天已亮出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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