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兰点头,这个镇上也只有你们几人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野种罢了。
我看见斯兰的喉咙在颤抖。
但是,我想当王。说是王,也不过是城主罢了,并不是货真价实的国王。
那就让我成为你第一个臣子吧
斯兰被我这句话惊到了。
要当一个好王喔。
他低下头去,露出罕见的有些羞涩的微笑
那就不能让兄弟失望了啊。
清晨,我们回到了河木镇。
看见莉卡围着一条披肩在镇子大门等着我们。
在金黄的晨曦中显得有点娇小,走近了还能看到她身上的露珠。
她在这里等了多久啊,不知道。
我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想必就是这时吧。
一天,我踏着雪去找欧文,他正喝着红山花泡的茶。
意外的没有喝酒,但看见我来了依然跟我说着他的往事。
炉火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打上阴影,泛黄的牙齿不节律的张张合合。
以及看着我时在眼角满溢而出的笑意。
我真的蛮喜欢这个有点乖僻的老头,即使他真的很喜欢讲他无聊的风流事。
正当我出神想着,他突然不说了,笑容还在脸上,但嘴停了下来。
炉火映在他的眼睛里,而他却注视着我。
你出师了。
说实话很突然,我拜他为师连一年都不到。
但他微笑着:你很有天赋,比年轻时的我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不骄不躁,品行优秀,对我来说,已经没,真的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从没夸过我,但现在又这么说,搞得我只是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倒是很豁达,像是想把所有的悲伤藏起来一样,指着壁炉上的弓说道,
那把弓是黑杉岩做的,可贵了。我年轻的时候花了大价钱在锻莫遗址的拍卖会上将它买下,
就想着拿回来向那群看不起我的家伙们好好炫耀一下。
你知道我,我以前不喜欢那群看不起我的家人,父亲,母亲,姐姐。
他们都觉得我是烂泥,所以我离家出走了,去当冒险者。
我成功了,虽然一开始有些曲折,但还是混得风生水起。
二十多年,没给家里写过信,也没回来看一眼。
直到十年前,我买了这把弓,腰包鼓鼓的想回来狠狠地让他们羡慕羡慕。
但,我却不知道,那年雪漫城欠收,局部爆发了饥荒,其中就有河木镇。
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他们都。
说道这里他情绪激动了,双手紧握,眼角里又泛起泪光,眼泪最后还是流了下来。
如果,如果那时的我跟家里还有书信来往,知道他们的情况,但凡能寄几十枚银币回来,
几十枚银币对当时的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或许,或许就不一样了呢。
他用满是老茧的手拭去了泪水,又拍在我的肩上。
我死后,那把弓就由你来用吧。
我没有应下,只是说着要他长命百岁的话,还说有空一定还会回来陪他唠嗑。
他笑了,很开心,鱼尾纹皱了起来,一个劲地拍我的肩膀,给我拍疼了。
这么有力气,恐怕还得活好几年吧。
但是,在第二天下午我去给他送兔子时。
他躺在床上,早已冰冷。
脸上挂着昨晚的笑容,想必是在做一个相当不错的美梦吧。
梦里的一定有明媚的阳光,有他的家人们,说不定还有我。
我,斯兰,莉卡三人埋葬了他,在一座老人众多的镇子,这样的事并不少见。
大多数人听到此事的反应也不过是,这样啊,欧文先走一步了。
欧文似乎跟镇子里的人来往并不多。
真是个孤僻的老头。
我郑重地取下那把挂在壁炉上的黑弓。
木质流纹的弓身诉说着前者的故事,含蓄地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我试着拉了一下,很硬,现在就想熟练使用的话恐怕是有点困难,看来力量训练不能停。
在里侧的上弓臂上我看到段铭文。
斯兰告诉我,那是他的名字,欧文。
欧文的黑弓。
这时我才发现死亡是多么无趣的事,悄悄地带走了欧文,也悄悄地带走了我的一部分。
死亡沉淀在黑弓上,融进了我皮肤里。
我不明白什么才是活着的意义。
学会了弓术,有饭有肉吃又如何,传送到异世界又如何,一切终会逝去。
时间会无情地吞食一切。
就当我这么想时,莉卡轻轻地握起了我的手,我回应了她,十指相扣。
这个时候,我想我得到了答案。
毁灭终会到来,但在它到来以前,爱情,友情,梦想诸如此类美好的东西依然在绽放,并成为我们血肉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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