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披头散发,像是被折磨不轻,满脸麻木和绝望之色。
林孤生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一脸嫌弃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你还是个男人吗?哭有啥用,我们这不是来救你们了吗?”
男人擦干泪痕,抬头看了一眼林孤生,自嘲笑着:“可惜了。”
林孤生不解:“可惜什么?”
男人像是受了刺激,兀自发笑起来,他笑声令人发毛:“我笑你年纪轻轻来趟这个浑水,你也走不了了,你也留在这里吧。”
林孤生冷哼一声:“我不像某些人,堂堂七尺男儿,一遇挫折就哭鼻子。”
捕头蹲下来,“我们是县里专门来解决这件事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男人调整了一下情绪,也许是捕头这一身有编制的服饰和他那满脸胡茬成熟稳重带来的安全感,让他踏实不少,也逐渐放松了,语气依旧低沉:“老亭长来报复了,我们都走不了。”
“走不了,走不了啊。”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们都要死。”
众人大眼瞪小眼,被整的一头雾水。
“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不要着急,既然我们来了,事情就还有转机。”捕头依旧耐心安慰,然后指着李上阳,说道:“你看,这是我们县令老爷特意找的道士,专门来处理这件事。”
男人看向李上阳,看到他穿得灰蓝色道袍,勉强点头,唉声叹气道:“我叫王强,这是我媳妇葛氏,这是我孩子王金宝。”
然后,男人开始缓缓讲述。
花梨乡位于山沟,四面环山,本是一处世外桃源,欣欣向荣,一片祥和,百年来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章和四年,桃花之乱。
所谓桃花之乱,就是章和初年,有一进京赶考的进士,叫作袁沛,此人去了京城,结果尚未及第,后黯然回乡,他觉得自己的满腔政治抱负和才华得不到重用,又目睹了大凉帝国的腐朽,便纠集了一百零八位志同道合的好汉,在桃止山聚义,举起了谋反的大旗。
闽粤两地的百姓深受其害,当年那些所谓的“桃止山义军”接连攻城拔寨,许多郡县都沦陷了,后来地方政府军平叛,将桃军逼回了桃止山一带,为了支撑起庞大的军费开销,地方政府增加赋税,搜刮粮食,自然也波及了花梨乡,眼看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贫穷,再这么下去,都要揭不开锅了。
老亭长便开始琢磨,身为一乡之长,自然要为乡亲们谋福。
花梨乡就这么大,耕地有限,种田肯定是不行了,至于开垦荒地,都是些瘦田,就算播下去种子,来年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亭长思前想后,把眼光看向了乡里唯一一条河。
这条河从山外流进,横贯全乡,全乡几百户人都靠着这条河,如果能在这里面养鱼……
说干就干。
老亭长挨家挨户走访,等取得了所有人的支持,他又下令募捐,拿到了一笔钱财,去了县里,找了专门做水产养殖的商人虚心求教,这忙前忙后又是小半年,等一切都做好准备了,便令乡亲们编织渔网,把上游和下游两地都堵起来,把鱼苗养进了河里。
说到这,王强失声痛哭起来,举起手狠狠扇向自己的脸,“我们是畜生啊,我们真的是畜生。”
“老亭长对我们这好,我们却这样对他,我们真的是畜生。”
“可孩子是无辜的啊,为什么要牵连孩子。”
“……”
王强情绪有些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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