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晚上张飞宇都没有睡好,很多过往的场景不断在梦里出现。
在梦境中,母亲魏红躺在病床上,拉着张飞宇的手,艰难地道:“飞宇,妈不行了,要去见你爸了,可惜我没机会看你结婚生子了。妈对你没什么大的奢望,就希望你踏踏实实的,千万不要像你爸那样折腾,平平安安就好。”
场景突然变了,张飞宇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敞的大厅里。身前站着很多购买自己基金的投资者,有年轻人,有中年人,也有耄耋老人。他们脸色都极为难看,不断唾骂着,说他们投给基金的钱亏了很多,要求赎回资金。
张飞宇对着投资者深深鞠躬:“由于我过于乐观和对风险漠视,在螺纹钢上被葛卫东和叶庆均联手打败,导致基金净值下跌42%。我辜负了大家的希望,在这里向大家赔罪。不过希望大家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替父亲还债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绝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现在我在这里承诺,一年之内将大家亏掉的钱赚回来!”
场景转换到楼顶,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站在楼沿,像个疯子似的嘶喊:“张飞宇,你为什么那么狠,为什么那么绝?为什么活路都不给人留一条!我诅咒你,我做鬼都不放过你!”说完,他纵深跃下,重重摔在地上,红白飞溅。
张飞宇“啊”地叫了声,从床上坐起来。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看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房间里黑乎乎的,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他双手在脸上用力搓搓,让自己清醒一些,穿上衣服,拉开紧闭的窗帘。
天已经蒙蒙亮,天空飘着细雨,落在雨棚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地面湿漉漉的,反射着昏黄的灯光。路上看不到行人,家属区格外安静。张飞宇站在窗前盯着厂区方向看了一会儿,然后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大树,继续思考自己的计划。
上午八点半,张飞宇从家里出来,去市图书馆查资料。
制作华国富豪榜不难,只需要把华国排名前五十的企业列出来,对他们的资产做个简单估算,并对他们,以及他们从事的行业做个介绍就行。《福布斯》还没有进入华国,对华国企业家情况不是太了解,只要榜单不是假得离谱,就肯定会刊发。
不过张飞宇还是希望把富豪榜制作得靠谱一点,未来他肯定会像上一世那样搞私募。如果他制作的榜单完全胡来,那别人会觉得他不靠谱,就很难把钱交给他打理。
刚从楼里出来,张飞宇看到一个身穿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十四五岁少女,买着欢快的步伐向这边走来。女孩长着一张可爱的圆脸,红扑扑的,就像秋天的苹果。她学过舞蹈,走路的时候有点蹦蹦跳跳,就像一只在草原上撒欢的小鹿。
那是江心月,小他三岁的干妹妹。
张建国和江平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两家关系特别好。魏红喜欢女儿,也想要一个女儿,可惜政策只允许生一胎,想要个女儿的愿望没能实现。江心月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特别可爱,魏红非常喜欢她,就收她当干女儿。
张飞宇特别喜欢江心月,一直把她当亲妹妹,宠得不得了。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江心月留着,有什么好玩的都会给江心月玩。谁敢欺负江心月,张飞宇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很多认的干亲随着时间推移关系会渐渐变淡,往来会越来越少。张飞宇和江心月有些不一样,他们不是渐渐疏远,而是断了联系。
张建国投河自尽后不久,张飞宇和母亲为了躲债搬离钢厂。虽然都在青中读书,但张飞宇在高三,江心月在高一,根本不在一栋楼,平常很难碰到。
圣诞节那天,江心月在路上拦住张飞宇。她眼神又高兴又有些悲伤,咬着嘴唇道:“飞宇哥,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最近好吗?”
张飞宇冲她笑了笑:“我挺好的,你最近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江心月取出一双黑色手套,递给张飞宇,笑容灿烂地道,“飞宇哥,今天是圣诞节,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
那一刻,张飞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甚至有点想哭。父亲自杀后,他和母亲面对的只有指责、谩骂,甚至殴打,他就像沟渠里的老鼠,惶惶不可终日。可现在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人关心自己,还有人记挂自己,还有人在乎自己,感觉灵魂好像得到救赎一般。
为了表示感谢,张飞宇请江心月到外面吃饭。他身上没什么钱,只能请江心月到面馆吃最便宜的素面。他们坐在面馆里,有滋有味地吃着素面,说着小时候的开心事。说笑声中,他们忘掉烦恼,忘掉忧愁,忘掉所有不开心,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在那之后,张飞宇再也没见过江心月。2012年春节,他回青州替父亲还债,在还江心月家钱的时候,见到了江心月父亲和母亲。从他们口中得知,江心月在新加坡一家跨国公司上班。他们很为女儿骄傲,同时也跟很多父母一样,为女儿婚事操心。
他们说,心月二十八了,到现在朋友都不谈,就知道工作。
他们说,心月小时候特别听你的话,有空你帮我们劝劝。
他们说,你们两个孩子当初,要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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