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你口口声声追求的仁礼对一群饭都吃不饱的人来说没有意义。”

“……”

“温饱和笑声才是拯救所有时代的良药,而非仁礼。”

“没有仁礼,哪来的温饱和笑声?”

“反了。”

“反了?”

“没有温饱和笑声,就不可能存在真正的仁礼。”

“我不敢苟同。”

方夫子想了一下,反对地摇头。

云长安耸耸肩,他也没打算真的能说服方夫子。

在相对和平的年代,国家的核心任务无非就是在稳定上做工夫。

而仁礼的那一套简直就是万能的狗皮膏药。

随便改改,往民间上一贴,过个十年载自然就看得出效果。

在乱世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谁家还讲什么礼貌,有条裤子穿就不错了。

那些还有钱有余力整活的,自然都是些剥削平民的牛鬼蛇神,活该被人往死里锤。

但是在盛世就不一样了。

一个人整活,那叫什么,叫走在了群众的对立面上,叫艺术。

而一群人整活呢?

那就叫文化,那是修养,

不过云长安知道自己也说服不了方夫子。

如果他老人家能被自己一晚上就说服,那仁礼派的坟头草都已经有三尺高了。

所有的老顽固——包括云长安自己——都是逻辑自洽的人,没那么容易被人改变的。

除非加钱。

云长安私底下还是很欣赏方夫子的。

特别是他对方月儿说男女授受不亲,让方月儿别老是找自己的时候。

“夫子能不能告诉我,陈国国君是怎么被你骗了六年的?”

“骗?”

方夫子瞪眼,随即还是有点泄气。

“陈国当时被四个大国夹住包围,当时国君又恶疾缠身,是我出手救了他让他续命至今。”

“所以死马当作活马医?”

“也许吧。”

方夫子颇有自知之明地顿了顿,有些苦涩地笑笑。

“张国这次打成陈国,陈国必败无疑,看样子应该是灭国之战了。

六年前陈国就积弱,这六年虽然我不断地教导国君何为真正仁礼。

但是陈国的仁礼却一直只流于表面,真正的仁礼并未得半分。

也许你说的不错,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也谈不来仁礼?”

“就当是一场梦,吸取个教训罢。”

云长安有些同情。

“回去再等几年,多游说几个冤大头实现你的主张,岂不美哉?”

“不了。”

方夫子忽然站起身,望着窗外冰冷的月光,良久才说道。

“我决定了,这次仁礼派和要陈国共存亡。”

“???”

“你真看中陈国太了?”

“放屁。”

方夫子骂了一句,眼神看得很远。

“我只是忽然觉得,也许这么多年,仁礼派的仁礼也只是流在了表面。”

“如果他们不是流在了表面呢?”

云长安在桌上敲敲手指。

“那仁礼派弟子岂不是白死了?”

方夫子愣了愣,摇头解释。

“……不会白死的,这么多年来,仙界也好,凡世也罢,都只有陈国接受了我们的主张。只有陈国百姓还懂些许礼仪,我们在为仁礼而死。”

“仁礼派的弟子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

云长安抽抽嘴角。

那你们还要个屁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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