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刹那,朱樱一直强忍住的眼泪如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瞬时就打湿了面颊。
她努力的控制着不发出声音,努力的让脚步没有踉跄。
一步一步。
如常一般轻快,平稳。
若不是害怕身后的人看出端倪,她都想运起轻功,飞身而去,早早的离了这里。
因为这每一步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她多希望自己还是个孩子,可以毫无顾忌的号啕大哭,将心中的委屈和失落难过全数倾泄而出;或者真的是河水,是树,是风,没有感觉,没有心,体会不了这自寻的烦恼,自找的痛苦。
可惜她不是。
她都不应该流泪。
战场上的死于非命和血流成河早已将她熬得心硬如铁,她如何还能因这么点打击心伤难过?
不是已发誓要象个真正的男儿般,流血不流泪?
可心由不得人控制。
眼泪也由不得人控制。
就象此前,由不得她控制的一点点的,想往那人身边靠近般。
白玉桥到拐角,短短不过十几步的路程,朱樱却仿如走了很久,久到她浑身酸软,没有一丝力气,才终于走出了身后人的视线。
用力攀着身边的柳枝,才让微微发抖的身体没有瘫软下去。
风冷而硬,吹拂在脸上,就象把锋利的小刀,绞得脸上生疼,泪痕也一点点绞干了,却又被新的不断滚落的珠泪濡湿……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府中的朱樱,这一夜一遍遍的对自己说,这样也好,这样自己就可以毫无牵挂的离了这里,从此,以大雍关为家,直到马革裹尸,魂归疆场。
从此,自己可以象个真正的男儿,扬鞭立马,傲笑世间……
一夜无眠。
第二日,朱樱如常去给老夫人和宁氏请了安,回竹翠轩后,在青苹青茉担忧又不解的眼光中换上了回城那一日穿着的一身铠甲,算着差不多散朝的时辰,出了府。
散朝后的皇上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听得公公禀报靖武侯长女朱少将军宫外求见,还一愣。
他知道这朱大姑娘合了皇后的眼缘,前些时还被召进宫过一次,若说她是来觐见皇后的还有可能,来觐见自己……似乎不该啊,若有事,也该是靖武侯来啊。
皇上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一遍,得到确认后,一时起了好奇,将手中的笔一丢,摆手让小公公去传召。
李公公见皇上停了笔,忙将一旁准备好的茶盅递了过去。
皇上接过抿了两口,放于桌上,起身在御书房内走了几步,舒展一下身体,这日日埋头在奏折中,可真够累的。
朱樱被小公公领着直接到了御书房外。
小公公尖细着声音朝里面禀告,“皇上,少将军已带到,正候旨听宣。”
朱樱就听得一道浑厚的男声满是威严的回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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