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柳倾倾被村中的一干农夫奸污后投入冰冷的河水中,她其实并没有死,但是具体是到了哪里,被谁救起,我并不知道,只知道她醒来之后是一间禅房,墙上迎面挂了一幅青蛇绕竹的水墨画……她破门而出,焦急地冲出寺庙,不顾自己狼狈的身形,一路直奔千瘴林。
但是千瘴林的瘴气此时又开始聚集起来,她没敢进到林中,只是在外等着……等着见你。”我目光如炬,看着凌泽死人一般的脸色。
“不、不可能的……你说她被投入河中其实并没有死?我以为…以为她早就被蹂躏致死才被那群农夫抛尸,在她入河之后,我眼中只有仇恨,当即就将那几位农夫抽筋扒皮!如果知道她还活着,我怎么都不会先急着报仇。
可是姑娘,你说她后来又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可是她进不到林子中,在千瘴林外等你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见到你的身影,最后她投河自尽了。”
“怎么会?我……我处理完了那群柴夫之后在林子外消沉了三天三夜,如果她真的回来了,我又怎么可能遇不到?”
“她投河之后你在林外消沉三天三夜,她回来寻你也等了三天三夜,怎么可能?我看到的记忆绝对不会有错。”
他抬头望向我,眼眸中满满的悲凉:“如何地阴差阳错暂且不说,她最后为何又投河自尽?”
“我说了我只能听她所听,见她所见,但是不能想她所想。”他黯然神伤,悄然低下头去,我继而道,“但是……如果是我,我应该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凌泽眼中光芒又现,抬头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拖着被凌辱过的肮脏的身体无颜再见自己所爱的人——如果是我,我可能根本就不会回去,只是她拼了命也要回到千瘴林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缓缓站起身,弹了弹衣衫上的尘土,面如死灰,一片寂白,又转而向祭坛一指,阴风乍生,招魂旗重又翻飞起来,怨气肆溢。凌泽一边施法一边道:“倾倾自惭形秽而自尽,魂归幽冥绝狱——在她被害后我只能报仇,在她自尽后我也只能报复,挖挖河道,找找尸骨之类,我是很没用,可是这些怨灵也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無冥道:“没错,招魂旗招纳而来的是万年之前被你所害的那些柴夫的魂魄,可是新死之人岂不无辜?妖王未免太自私了些。”
说话间招魂旗已经起了反应,祭坛之上风云突变,阴风阵阵,黑云密布,此时临翧也不知去了哪里,無冥见眼前之景不乐观,预备从腰间抽出噬魂索,被我拦了下来:“噬魂索一出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凌泽虽然一意孤行,但是若他所作所为真的在情理之中,岂不又枉杀了。”
“你急什么!即便亮出噬魂索,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大不了吞一个孤魂野鬼下去也就是了。”说罢他当真从腰间抽出了噬魂索,我还是死死挡在祭坛前,他已经懒得跟我解释了,“快让开,这不是你所能决断的事。”
我摇摇头:“無冥,之前临翧曾对凌泽说过,如果是他的话,绝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为祸苍生,凌泽也说了之所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他不是他……感情本就是自私的,不公平的,怎可以用天地道义去衡量?凌泽正在祭坛施法,虽有万年的修为,此刻也是不堪一击,噬魂索下去必然会索了他的命,到时候一条冤魂而生,又是谁之过错?”
“我们赌一把怎么样?我赌他死后绝不会成为冤魂!”
“赌?你难道忘了念霜荷的赌注你是怎么输的吗?当初你执意不救,坐视她被村民害死,正是因为相信别人口中对她的谴责,错把她的死心当成了愧疚,铸成大错,而今你又要与我赌,这般死性不改呢!”
他不敢相信地摇着头:“夙盈盈,若不是我从天庭盗来冥王之眼,此刻你早已化为腐尸,还会有如此口舌教训我?”
“是我求你这样做的吗?你以为我拥有着这样一双眼睛是福气,是幸运,殊不知我宁可双眼瞎掉也不想见识世间如此之多的爱恨生死,悲欢离合,可是我更不能接受的是你,为什么你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可以置身事外,铁腕冷血,不要再跟我说什么鬼使就应该这般无情,你根本就是没有人性!”
彩鸢小凰蹭一下从無冥身后飞出:“姑娘,你错怪冥哥哥了,他心中……”
“小凰,跟她说这么多作甚!”無冥握紧了手中的噬魂索,“你说得对,我本身就是彼岸花所化的妖身,何来人性一说,若是我也同你一般大情小爱都要面面顾及,鬼界岂不大乱……有些事情你左右不了就不要勉强了,不是谁都会给你泛滥的同情心让路。”
“是非曲直皆由心定,是人是妖又有何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替妖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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